只是他（二十七）-合散（所缺章节看置顶）

王一博习惯性的看着窗外，果不其然，又看到了肖战，看着肖战站在病房前慌张看自己的样子，不自觉的扯动嘴角，笑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王一博的视线，肖战挥动自己的双手，使出全身力气挥舞着，甚至越过自己的头顶，比了一个爱心。

　　王一博身体很虚弱，而且身上也有些固定的监护仪，做不了什么动作回应，只能一直看着肖战，明亮的眼睛追随着肖战的动作，看着肖战那极其幼稚却又极其暖心的动作，勾唇一笑，他觉得肖战肯定可以看见自己，肯定可以。

　　王一博竭尽全力上扬嘴角，试着露出一个很明媚，很开心的笑容，他好想好想起身，对着肖战也做一个动作，可是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但是他知道肖战看见了，因为肖战看着自己用手指做出了一个微笑的动作，他知道...他知道肖战看见了，他知道肖战在向自己传递着他很好的假象...

　　可是，怎么可能好？

　　今天是进无菌病房的第八天，也是他和肖战分开，隔着玻璃看的第八天！思念像是一颗种子，种在自己的心里，是自己日日夜夜对肖战的爱浇灌着那颗名叫思念的种子，慢慢发芽，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缠绕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缠绕的想要窒息，他好想，他好想肖战的怀抱，想着他抱住自己，想着他亲亲自己，哪怕就是握住他的手都行...

　　“明天就要手术了。”张艺兴走到肖战身边，拍了拍肖战的肩膀，“今天好好陪着他吧。”

　　肖战的手攥紧了拳头，看着张艺兴，用近乎绝望的语气说着，“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张艺兴摇了摇头，“不能。”随即又看了肖战一眼，“你知道的，这是为一博好，别告诉我你每天都不和一博视频啊？”

　　“每天都视频啊！”肖战笑了笑，不仅每天视频，自己也都会陪着狗崽崽聊天，或者给狗崽崽唱歌，不过这都是在晚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自己给狗崽崽唱歌后，狗崽崽总是睡觉的时候缠着自己要唱一首歌给他听，而且每次都是《心动》，换一首都不行，看着视频里红着眼眶却拼命地掩饰着的狗崽崽，让肖战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

　　尽管已经是这样的局面，王一博也总是会给肖战打气，会说自己一定会好的，会说自己病痊愈后要买好多好多摩托车、滑板、乐高，还要跳很多舞...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即使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可还是让人觉得神采飞扬的样子。

　　肖战也总是说：狗崽崽一定能行！这些等你好了，我全给你买。

　　可是王一博那边只是笑笑，又佯装生气的样子，对着肖战嫌弃的说：为什么要你买？我自己可以！

　　是啊，他的小狮子肯定可以啊，肖战宠溺的笑着看着王一博，心里想着。

　　“那你还要进去？”张艺兴不解的问。

　　“我...”肖战收起了刚才回忆露出的浅浅微笑，看着无菌病房里昏昏欲睡的王一博，挤出一个笑容，“我想摸摸他，我怕...”

　　怕什么肖战没有说，可是扶着玻璃微微颤抖的手，以及深情的对望都能让张艺兴明白肖战怕什么...

　　肖战认真的看着病房里已经睡着了的王一博，双手在玻璃上滑动着，轻轻地滑动着，好像是在抚摸病房里睡着人的眉眼，神情是那样温柔，却又隐含着害怕与无助。

　　头抵着玻璃窗，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好怕啊，他怕再也摸不了狗崽崽的手，不能再抱住狗崽崽，不能再和狗崽崽说话，不能和狗崽崽漫步江边，不能看见狗崽崽在赛道上激情昂扬的样子，不能......什么都不能了，这样一想，肖战觉得自己浑身泛冷，明明已经是春天了，都快要夏天了，竟然还可以这样冷，冷的刺骨。

　　“肖战，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相信一博，相信我！”张艺兴上前拍拍肖战的肩膀，“一博很坚强的，你放心，不会有事情的。”

　　肖战看了一眼张艺兴，缓缓地点了点头。

　　夜晚，肖战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直注视着手机，注视着微信，他在等，等王一博的微信。

　　原本以为是等不到了，苦笑一声，看着一直黑着的屏幕，心里越来越泛冷，手机的黑屏像是一个心里的黑洞，吞噬了自己所有的温暖，抿了抿嘴，正准备闭上眼睛养养神的时候，手机响了。

　　肖战立马点开，就看见置顶的消息上多了一个小红点。

　　肖战颤抖着手点开微信，是一条语音。

　　【战哥，我爱你】

　　声音很小，小的好像是蚊子哼一样，可是肖战还是很清晰很清晰的听到了，尤其是那声战哥！那声自己很是渴望的称呼，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他甚至安慰自己觉得听不到也挺好的，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伤害狗崽崽的事情。

　　然而...怎么可能不想听到？

　　他思念啊，日日夜夜的思念啊，肖战固执的一遍又一遍点开听着，直到眼泪滴落到手上才回过神，打开语音，忍住哽咽，笑着说：

　　【怎么了？狗崽崽今天怎么这样乖呀？】

　　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其实王一博用手机的时间很少的，是有严格的控制的，白天基本是用不了的，需要有良好的的休息和做一些常规的检查，只有晚上会用一段时间，然后会被护士拿走的，所以肖战和王一博很珍惜，很珍惜这一段时间。

　　【战哥，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肖战看着消息，忍不住抱着手机小声抽泣着，他拼命地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的哭腔，准备回信息的时候，王一博又发了过来：

　　【要是...你也别想着我了，我也没什么好的。】

　　肖战摁住了语音框，他不允许，他不允许王一博这样贬低自己，狗崽崽在自己心里是最好的人，是自己心中无价之宝，最亮的那颗星，怎么可能说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好”？

　　可是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王一博这边的语音就又来了：

　　【肖战，你要是敢忘记我，你就完了，告诉你，你不许忘记我，一辈子都不行，因为我会一辈子待在你身边的！】原本是虚弱的声音，可是气势汹汹的，倒觉得像是一只小狮子的示威。

　　肖战眼里噙着泪，可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啊，这才是他的狗崽崽，他的小狮子，从不会示弱，或者说从不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脆弱，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会把南墙推到继续往前走的，他的狗崽崽啊！

　　肖战逼着自己用正常的声音回复着：

　　【好，你说的，一辈子，我等着你出来，等你出来带上那枚戒指！】

　　发了出去，等了好久却没有回话，他不知道是狗崽崽的手机被拿走了，还是狗崽崽精神不济睡着了，疑惑地起身看着病房里的狗崽崽，很安静，一动也不动的，看起来是睡着了。

　　肖战看着王一博，一直看着，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破坏面前的玻璃，他想进去紧紧地抱住王一博，他害怕了，他好害怕，他反悔了，他不想让狗崽崽做那个五五开的手术了，至少不做他还可以再看看狗崽崽，哪怕再看一眼。

　　肖战觉得现在的自己处于崩溃的前缘...

　　可是病房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是王一博把手机交出去的，他交出去的那一瞬间护士甚至觉得惊讶，以前的时候都是护士催了又催，甚至直接把手机直接强行夺走，然而今天是王一博主动交出的。

　　他不敢回话了，或者说他不知道回什么，一辈子啊！那么长啊！其实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反悔的，他不想让肖战把自己忘记了，他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什么不想让你记住，什么愿意你再去找一个，他在心里构思了很久，甚至连自己的身后事他都想说了，他想请肖战很轻柔地告诉自己的家人，他甚至在心里已经预演着说了很多遍，可是发给肖战的时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不到，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小爱也好，什么都好，可是他做不到把肖战推开！

　　当他把第一个语音发出去的时候，他好后悔啊，他才没有这么大度，是自己就要一直一直握在手里！所以立马又发了一条语音，他肖战怎么可能忘记王一博，一想到肖战可能忘记王一博，就觉得心疼，不可能的，肖战永远不会忘了王一博，也永远不能忘了王一博！

　　对着手机用极快的速度说完，王一博甚至不敢听肖战下一个语音会发来什么，然而颤抖着手听见的时候，王一博又不敢回答了，他觉得刚才积累的勇气全部在肖战那轻轻地“一辈子”中消散了。

　　肖战的一辈子那么长，自己的一辈子却是未知数...

　　他逃避了，很狼狈地逃避了。

　　肖战缓缓地坐下去，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这一晚，他想陪着狗崽崽，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无法拥抱，然而他和王一博的心却是紧紧地靠在一起，融为一体。

　　肖战想着摁开手机，手机里有很多照片，有王一博的笑，有王一博低着头认真工作的样子，有王一博睡着的样子...这几个月来，这是肖战唯一的精神食粮，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这些照片，一遍又一遍。

　　突然一张照片映入眼帘，肖战手轻轻地抚摸着，慢慢地陷入回忆...

　　“我觉得这个角度好看，多拍一些！”王一博拿着肖战的手机，看着肖战宠溺地站在一旁笑着看着自己，奶凶奶凶地冲着肖战喊着，“喂，靠过来啊！”肖战无奈的笑了笑，走到王一博身边，一只手环抱着王一博，王一博笑着双手环上肖战的腰，“喂，你快点摁键啊，我没有手了！”

　　肖战一只手从王一博手里拿过手机，就在摁键的那一刻，王一博凑上前亲住了肖战的脸颊，等到照完照片后，王一博扬扬得意的从肖战手里抽出手机，发送给了自己，又极快的设置成壁纸，一切完绪后才把手机还给肖战。

　　提溜着大眼睛，露出自己招牌小括弧的笑容，像是偷了香一样，把自己的手机展现给肖战，试探着问，“好看不好看？”

　　肖战当时只是觉得小朋友还是小朋友啊，这样的幼稚，宠溺地揉了揉王一博的头发，附和着，“好看！”

　　现在细细地看才发觉狗崽崽眼底的深情，眼睛里倒映的全是自己，而自己给了狗崽崽什么呢？只给了那个狗崽崽觉得只是一味温柔的，没有灵魂的笑容...

　　狗崽崽，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屏幕上，弄花了屏幕，也盖住了照片。

　　肖战真的是坐了一晚上，把每一张他和王一博的照片所发生的故事全部想了一遍，有些真的想不起来了，做了一个小标记，告诉自己，等到狗崽崽出来了，要让狗崽崽和他一起想，一起回忆。

　　直到张艺兴过来的时候，肖战还是在看着，一夜没有睡的眼睛满布血丝，又因为流泪而红肿，看上去很是狼狈。

　　“没事的，有我在。”张艺兴拍了拍肖战的肩膀，“你先去睡一会儿吧，别到时候撑不住了。”

　　肖战摇了摇头，开玩笑，自己怎么可能去睡觉，又怎么可能睡的着？

　　肖战一直紧盯着王一博的病房里的动作，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要开始手术流程了，医生和护士好像再和王一博说些什么，肖战极力地观察着，可就是看不清王一博的表情，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定格的样子，是王一博对着医护人员的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着自己。

　　心砰砰直跳，肖战用尽全身力气，做着口型：

　　【我一直守着你，等你出来】

　　说着还伸出手，露出自己中指和无名指上的钻戒，另一只手指着其中一枚：

　　【我要亲自给你戴上】

　　王一博点着头，笑着看着肖战，虽然是虚弱而又没有力气的身体，可还是固执的把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一个心，用口型喊着：我爱你！

　　肖战看着，一直到看不见王一博为止。

　　手术室前，肖战紧张地踱步，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步路，可是一遍又一遍的来回走着，看一眼亮着的灯，又看一眼自己手里的表，却发现自己觉得漫长的好像几个世纪一样，然而却才过去半个小时而已。

　　心里发慌，慌得肖战想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吼上几句，他太害怕了，害怕的都要发疯了，一切不好的事情全部向自己来袭，像是旋涡一般包裹着自己，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肖战双手合十，虔诚的站在手术室门前，闭着眼睛许着愿望。

　　神明啊，佛祖啊，上帝啊，我做过很多很多很不好的事情，要有什么报应全部加在我身上就好，不要让我的狗崽崽有什么事情啊，我愿意用我二十年，哪怕三十年的寿命，去换狗崽崽的命，我一生没有什么运气，能遇见狗崽崽是我最大的幸运，如果可以，我想要透支我所有的好运，这辈子的，下辈子的，全部用上，只用来换狗崽崽可以手术成功，只换他一生平安就好...

　　这个时候他什么方法也没有了，原本就是一场赌博，原本就是一场豪赌，他明明是最不相信神明的，明明是最不信命运的，一贯坚持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人，竟然也有一天会这般虔诚，虔诚的祈求神明，祈求上苍，祈求一切可以祈求的，用尽了一辈子的，下辈子的好运，只为他的狗崽崽，只为他的狗崽崽可以活着，能活着就好...

　　刘海宽和汪卓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肖战握着手机，似乎是在听着什么东西，平静地坐在座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手术室。

　　“多久了？”汪卓成上前问着。

　　“三个小时二十六分钟零四秒。”肖战平静地说着，分秒都不放过。

　　“肖战，你去休息会，你的身体撑不住的。”汪卓成看着肖战濒临绝望的神情，担心的说。

　　“休息？”肖战看了一眼汪卓成，觉得好笑，又继续看着手术室，“为什么要休息？狗崽崽还在里面啊，我走了他会害怕的，他知道我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他的。”肖战说着低下头抚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是肖战亲自设计的戒指，都说钻石是永恒的，所以他特地挑了净度很高很高的钻石，就是为了证明他对狗崽崽不掺杂质的，一心一意的爱。

　　戒指的内环刻的有字，王一博的那枚是：X&W，肖战的那枚是：The eternal love for W.

　　他要让自己时时刻刻记着，记着自己对王一博的爱，记得那份永恒的爱。

　　肖战又再次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反复听着王一博的那条：

　　【战哥，我爱你】的语音。

　　手术很长，长的肖战可以再次回忆了和王一博的点点滴滴后又开始想着和王一博后续的事情，他已经看好一套房子了，过几天就可以买下来，然后自己要亲自设计，亲自装修，就是为了给狗崽崽最好的...

　　手术也很短，短的肖战逼迫着自己冷静，去幻想他和狗崽崽美好的未来，去幻想房子具体怎么装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